好久沒回去的外公家。
雖然說現在是阿姨在住,說外公家習慣了。
小時候,我爸帶我釣魚的池塘,看來也沒什麼變。
又是好久沒和大家聊天了,
正好我弟也在,我媽、阿姨、二妗、三妗......
說什麼呢?
大家都老了,講眼睛的事、牙齒的事、膝蓋的事,
以及,說說山上的人和事。
時間就過去了。
講著講著,說到外婆當年很愛穿旗袍。
明明是胖子,偏偏就是要穿。
而且每次都要硬把絲襪套進去。
「再用力一點,出力拉!」
就像這樣,於是絲襪總是撐破了,肚子總是要想辦法放進去。
大家都笑了。
然後呢,我們覺得,如果是放到現在,
我阿嬤,也就是外婆,應該就不會這麼辛苦了。
現在胖子很多啊!大尺碼的衣服也很多!
我說,現在胖子有很多嗎?
三妗說,有,
「你去坐捷運啦,尤其是上下班時間,捷運上面都是一堆大胖子!」
於是講著講著,說到外婆其實是欠栽培,生不逢時,
所以沒辦法讀書。
據說她小時候,那時候還是日治時代,
學校的「先生」來家裡找她去讀書,
外婆很怕,跑到田裡去躲起來。
就是那樣的時代。
這間本來是三舅蓋的鐵厝,當年很熱鬧,
朋友們都來這裡唱歌吃飯。
只是,三舅現在病了,
主人回不來了。
說起當年常來的人。
二舅公,去世了,
阿陽舅公,也去世了。這兩位和我們也熟,所以知道。
還有,當年比較早死去的開小吃店的阿順。
還有誰呢?
麻糬仔,今年也死了。
石牌的阿尚呢?死了好多年了。
基隆的阿華呢?也死了,據說才63歲。
聽說他們都不在了,很驚訝。
真的,從前的人都慢慢不在了。
還有山上的一些人,那些我就不認識了。
黑狗仙,黑醜,菜扣......只是一串名字了。
當年從這裡可以看到大屯山,和上面的雷達站。
現在樹長高了,房子也蓋多了,已經看不到了。
說到年紀,我現在也是蒼老。
老有什麼好處嗎!
我自己是沒這個特權,
但我媽去醫院,已經可以享用「敬老號」的優待了。
連我也沾光,看醫生不用等很久。
開心啊。
但我這樣講,就被阿姨念:
這種事有什麼好高興的,最好是可以不用去醫院啊!
是沒錯,可是我必須常去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