讀到《小品般若波羅蜜經》卷3〈泥犁品〉，
一開始就非常讓人在意：
「爾時舍利弗白佛言：『世尊！是般若波羅蜜。』
佛言：『是般若波羅蜜。』
『世尊！般若波羅蜜能作照明。世尊！般若波羅蜜所應敬禮。…」
這個對話是這樣的：
舍利弗：「世尊啊，這是般若波羅蜜。」
佛：「是般若般若波羅蜜。」
然後舍利弗才開始稱讚般若波羅蜜，
說它能照明一切啦、應該被敬禮啦之類。
這是某出版社點校本的斷句方式。
但是這樣，對話就很沒頭沒腦。
舍利弗幹嘛說這是般若波羅蜜，
然後佛陀幹嘛又再說一次對就是般若波羅蜜？
總之，為什麼你們要跳針？
後來我想，這說不定也是一種師生的互動方式？
以我的經驗來講，
有時候講思想史的時候，下課學生問問題也會一直跳針；
例如，說完郭象自生說之後：
「老師，郭象的意思是無不能生有嗎？」
「對啊。」
「所以？」
「所以？」
兩個人面面相覷。
他不懂，而我不知道他不懂的點在哪？
所以就只好一直「所以？」「所以？」
特別是怪怪的×純常常會這樣。
此時，
我只好凝視她奇詭的眼神，看能否讀出一些端倪。
但是，看到cbeta收錄的斷句法之後，我大笑了：
「爾時舍利弗白佛言：『世尊！是般若波羅蜜，佛言是般若波羅蜜。
世尊！般若波羅蜜能作照明。世尊！般若波羅蜜所應敬禮。』」
原來，這句話應該看成都是舍利弗講的，意思是：
舍利弗：「世尊啊，這是般若波羅蜜，佛所說的就是般若波羅蜜。」
這樣就沒問題了。
只是，剛剛非常寫實的師生互動，也沒了。有點小失望。
這告訴我們，
讀書要慎選版本，
好的版本帶你上天堂，壞的版本讓你看錯行。
××××××
說到原本的斷句方式，
想起村上春樹中寫過小津安二郎的電影對白風格：
「是嗎？」
「是啊。」
「真的，是這樣嗎？」
「可不是這樣嗎？」
「果然，是這樣啊？」
「就是這樣啊。」
說起來也蠻像是這樣的。如果套用一下：
「是般若波羅蜜嗎？」
「是般若波羅蜜啊。」
「真的，是般若波羅蜜嗎？」
「可不是般若波羅蜜嗎？」
「果然，是般若波羅蜜啊？」
「就是般若波羅蜜啊。」
佛陀與舍利佛的對話，可以想像一下那個運鏡。
可能是個長鏡頭。
是了！
這出自《村上朝日堂反擊》的〈柏林的小津安二郎和蚊香〉，
在家的好處就是查書方便。
××××××
順便一提，《小品般若波羅蜜經》的第6品，
是〈佐助品〉。
這一點，留給喜歡「火影忍者」的人去思考吧！
「是佐助嗎？」
「是佐助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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