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國大學入學考試有哲學題，此事在網路流傳很久啦。
今天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大陸新聞：
「中國學不了法國高考」。
大概是說，
任何好東西來到中國，反正一定會八股化，
所以沒用。
這且不管。
吸引我注意的卻是下面這段：
「劉漢鼎表示，有一道典型的法國高考作文試題『他人在場能幫我們避免孤獨嗎』，如果考生根本不在意考試成績對於個人前途的影響，完全自行發揮，這當然是極好的題目；但如果非常在乎成績，下定決心要進一所好大學，那麼就必須像《高考試題解析》等參考書指導的那樣，『八股一股不少地』照做：先解釋人為什麼會感到孤獨，然後論證孤獨之不可避免也不應避免，但是『他人在場』對人生意義重大，結論是有意義的『他人在場』，如愛情和友誼，不能幫助我們避免孤獨，但是能夠幫助我們在孤獨中度過豐富的人生。把貌似高難的考題如此這般拆解一番，法國哲學高考簡直就是『小菜一碟』，何難之有！」
有意思。
但如果我來閱卷，這樣寫就會只有0分、最多是1級分啦。
為什麼？
因為這就變成寫作文啦！就不是哲學考試了嘛。
差在哪？
看看上述「八股」的回答方式，
說「他人在場」對人生意義重大，
「能夠幫助我們在孤獨中度過豐富的人生」；
講得理所當然。
但是，為什麼他人有助於自我避免孤獨？
其中的運作機制、原理是什麼？
完全沒有論證啊。
也許這樣寫作文很OK，
但是作為哲學作業是不及格的。
關鍵是：
「自我」是什麼？
「孤獨」的本質是什麼？
「自我」與「他者」有什麼關係？
先想清楚這些，才能回答這個問題吧。
至於說自行發揮、自抒己意，會影響分數，
我想是過慮了。
哲學本來就沒有標準答案，重點是論證與思辨。
難道，
擁有卡繆《異鄉人》的巴黎，
會覺得「他人在場能只會使我們更孤獨」是錯的嗎？
不過如果是在中國或台灣確實就很難講了。
××××××
「他人在場能只會使我們更孤獨」，
絕對不是開玩笑。
阮籍〈詠懷詩〉不就是這樣寫嗎：
「獨坐空堂上，誰可與歡者？
出門臨永路，不見行車馬。登高望九州，悠悠分曠野。
孤鳥西北飛，離獸東南下。日暮思親友，晤言用自寫。」
世界上滿滿的都是人，
為什麼說「出門臨永路，不見行車馬」？
那是因為，
真正的、深深的孤獨，並不是找不到人；
相反地，
就是因為站在那麼多人之間，
才更讓人感到孤獨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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